“这一点上少爷您不能再有妇人之仁,家里面那些叔叔伯伯不肯干的,躺在广州府的海货行也就能过一辈子了,少爷你何必要背着他们走?更何况现在熊巡抚听说已经准备招安郑芝龙了。如果顺利,郑家势必做大,如何容得下我们。不如干脆拆分,刀头舔血、开山辟路的活咱们做,也落得一个松快。”
“打仗、退让、分家。”
来顺之在本子上写下了这几个词。“那如果这次顺利的话,吃下了朝廷百万两的火器怎么办?”
“我的少爷啊,这一路过来你还不清楚吗?”
清楚,怎么不清楚。要说对一个国家的变化来说,这些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海商是最清楚的了。
武昌城已经快成了楚王一家的城了,城里面就是王府。原本在湖上讨生活的苦哈哈的渔民,现在每打上一条鱼,半条都是人家楚王的。
这个国家没有穷人的活路了啊。去年一个孩子还能买五十斤稻子,今年一个孩子你给上三十斤,塞到你的怀里面就跑。可是他是去过归化府的人啊,那种偏远蛮夷的地方,稻子烂到地里面都没有人捡。
读书人更是不要廉耻,这一路走来,都是借着读书人不征税强占土地的。开始还是四六分,后来年头一长,干脆就成了二八分了。那些青衫场袍的秀才们、举人们每日里为呼朋饮酒作诗,为民生凋敝做词,可是他们吃的喝的,哪一点不是来自苦哈哈的劳作?
“成。”来顺之觉得自己沉思的有一点久,不好意思的对伍师爷说。
“那就这样,京师里面的生意有一单算一单,能做一次做一次,货到码头结清账。”他想了一想。“这几百块自走钟和澳壕仿制的怀钟也不要上铺子了,该送的一次全送出去,谈一个好价钱。”
“对了,像是咱们看得上的,也看的上咱们的,在南洋给留下一个后路,看看有没有子弟也愿意过去的。给他们说,那里面就是苦,但是苦出来都是自己的。”
说罢,和伍师爷相对就是苦笑。
来顺之商议的时候,来福之也没有消停着。
吴公公倒是把两位女子给送了进来。
“这是嘉定伯和成国公府上送来的小妾。”吴公公佝偻着身子就准备退出去。
“你这老狗别走。”来福之一把推开了正在给自己额头上上药的丫鬟。两个手就把两名女子搂了过来坐下。“不是说你们紫禁城里面都是又像您这样的公公伺候这么?今个你也就站在旁边服侍一下爷们我。”
吴公公倒也是不生气。“咱家就是干这个的,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。倒是有一件事,您看?”
来福之双手不安生,高兴之余,嘴上不停:
“还是嘉定伯知道我的喜好,你说。”
“明个后晌,说是驸马巩永固想着和您喝个酒”
“一个驸马和我说的什么酒,我说你个老狗,是不是见不得我高兴?”
吴公公笑着回话说:“咱们楚王的武昌,还有天府的广元,成都,这里面的盐窝都是巩永固驸马操持的。你说巧不巧?这里面一年就是三百万两的生意,老奴这不是也担心你的赌注呢么?”
“好!那就该喝喝酒见一见。”说罢,把屋里面的丫鬟推给了吴公公,“看着你也可怜,这个也就赏你了。”